第46节

    阿嫣不由笑了笑道:“殿下身负奇才,彩绘又不难,何不随手一试?”

    “终不及王妃妙手丹青。”

    谢珽听出她的揶揄,垂眸低笑。

    薄纱隔开日光,罩得满屋昏暗沉静,像是浸在幽凉的山泉里,洗净外头的浮躁。谢珽身上那股冷厉威仪似也都收敛殆尽,锦衣玉冠的站在跟前,唇角噙了笑意,像是个寻常人家的弱冠男子,在为前程铁腕杀伐之外,留了方寸之地,藏着年少时的奇思怪想。

    他也曾是少年,胸藏万水千山。

    只是过早地挑起了重担。

    杀父之仇、边关戍卫、辖内军政,每个都有千钧之重。若他不够狠厉,不够强硬,又何来魏州如今的富庶安稳,何来边地百姓的太平日子?

    这一瞬,阿嫣似忽然明白了什么。

    朝堂上提起汾阳王,都是毁誉参半,既赏识他横扫千军、震慑边塞的铁腕,亦对他留在战场的尸山血海抱有微词。阿嫣嫁来之初,对谢珽的忌惮敬惧也多由此而生。

    但没有人天生喜欢杀戮。

    他也会在得空时翘着脚翻一本闲书,挑爱吃的菜风卷残云。会在误会冤屈了她之后,神情别扭地道歉,在她喝醉后将她扶回住处。会在王府里辟出一座阁楼,沉迷于精巧的泥塑,捏出这样细致的簪花仕女。

    不论是照了谁的模样来捏,这恐怕是他身上仅剩的一丝少年情怀了,稀少而